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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春怨》詩歌鑒賞
《春怨》是唐代詩人金昌緒創(chuàng)作的一首五言絕句。這首詩運(yùn)用層層倒敘的手法，描寫一位女子對遠(yuǎn)征遼西的丈夫的思念。首句寫婦女“打起黃鶯”的動作，次句寫“打起”的原因是“莫教啼”，三句寫“莫教啼”的目的是不使其“驚妾夢”，四句又寫“妾夢”是到遼西會見丈夫。全詩意蘊(yùn)深刻，構(gòu)思新巧，獨(dú)具特色。
【原文】
打起黃鶯兒，莫教枝上啼。
啼時驚妾夢，不得到遼西。
【注釋】
⑴春怨：一題“伊州歌”。
⑵打起：打得飛走。
�、悄蹋翰蛔尅�
�、孺号拥淖苑Q。
�、蛇|西：大約指唐代遼河以西營州、燕州一帶地方。即今遼寧省錦州、朝陽至北京市東北懷柔、順義一帶，隋代因秦漢舊名曾于此地置遼西郡，寄治于營州，唐初改曰燕州，州治在遼西縣。
【鑒賞】
這首小詩以妍美的生活意象體現(xiàn)幽怨的情思：在一家庭院的樹梢頭上，有幾只愛唱歌的黃鶯兒正在歡唱著，突然，住室的門被打開了從里面走出一位紅顏少婦，嗔怒地把唱得正歡的黃鶯兒趕跑了，口里還喃喃不已地自言自語著。
這就是此詩要描繪的一幅生活畫面，春光如此可愛，黃鶯兒婉轉(zhuǎn)的歌聲又那么悅耳動聽，這位少婦為何無心欣賞良辰美景，反而要把黃鶯兒趕走。原來，她的丈夫久戍邊疆，遙遙千里，音容杳無，她寂寞惆悵而又無可奈何，只能寄希望于夢中和親人相見。此刻，也許她在夢境中正走在去邊地的路上，滿心歡喜地盼望著和丈夫的會面，不知趣的黃鶯兒偏偏在這個時候驚擾了她的美夢，她連這種虛幻的安慰也不能得到，必會把一腔悵恨無端地向著黃鶯兒發(fā)泄。
五言絕句妙在以小見大，語短意長，這首詩正是如此。它攝取了一位少婦日常生活中一個饒有趣味的細(xì)節(jié)，反映了一個重大的社會課題。詩中所說的遼西，為唐朝東北邊境軍事要地，據(jù)史載，當(dāng)時在唐朝東北邊境上居住著奚、契丹等少數(shù)民族，唐王朝和契丹族之間多次發(fā)生戰(zhàn)爭，朝廷曾先后派武攸宜、張守珪等進(jìn)擊契丹人。天寶之后，契丹族更加強(qiáng)大。由于邊事頻仍，到遼西一帶戍守的士卒往往長期不得還家，甚至埋骨荒陲。因此，廣大人民希望統(tǒng)治者能夠安撫邊庭，過安定團(tuán)聚的生活。唐代有不少詩人曾寫過這個題材，如高適著名的《燕歌行》就涉及張守珪擊契丹事。令孤楚也寫過一首五絕《閨人贈遠(yuǎn)》：“綺席春眠覺，紗窗曉望迷。朦朧殘夢里，猶自在遼西�！边@兩詩的主旨與《春怨》并無二致，構(gòu)思也頗為相似。不過，《閨人贈遠(yuǎn)》雖不能把丈夫盼回，卻畢竟在夢中同親人見了一面，《春怨》連這種虛幻的美夢也沒有做成，怨情尤為沉重而凄惋。它以頗富民歌風(fēng)味的清新的語言，通過一個意蘊(yùn)豐富的動作性細(xì)節(jié)的描寫，含蓄而又深刻地表現(xiàn)了廣大人民在當(dāng)時所承受的精神痛苦與哀怨情緒。
這首詩，語言生動活潑，具有民歌色彩，而且在章法上還有其與眾不同的特點(diǎn)：它通篇詞意聯(lián)屬，句句相承，環(huán)環(huán)相扣，四句詩形成了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，達(dá)到了王夫之在《夕堂永日緒論》中為五言絕句提出的“就一意圓凈成章”的要求。這一特點(diǎn)，人所共稱。謝榛在《四溟詩話》中曾把詩的寫法分為兩種：一種是“一句一意”，“摘一句亦成詩”，如杜甫詩“日出籬東水，云生舍北泥。竹高鳴翡翠，沙僻舞鹍雞”(《絕句六首》之一)，屬于此類;另一種是“一篇一意”，“摘一句不成詩”，這首《春怨》詩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。這首詩不同于慣常的起承轉(zhuǎn)合的思路，而是突如其來地先寫一個“打起黃鶯兒”的動作意象，然后層層遞進(jìn)地敘明原因。為何“打起黃鶯兒”，是因?yàn)椴蛔岦S鶯在枝間啼叫;為何“莫教枝上啼”，是因?yàn)辄S鶯的歌聲驚擾了佳人的好夢;為何特別惱怒黃鶯“驚妾夢”，是因?yàn)樗鸭讶嗽趬糁械竭|西與丈夫會面這一線可憐的希望也給無情地打消了。四句小詩，句句設(shè)疑，句句作答，猶如抽蕉剝筍，剝?nèi)ヒ粚樱�有一層。所以，它不僅篇法圓凈，而且在結(jié)構(gòu)上也曲盡其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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