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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1. 水鄉(xiāng)泌湖散文

      時間:2021-07-03 14:13:20 散文 我要投稿

      水鄉(xiāng)泌湖散文

        每當聽到當年紅極一時的電影《奪印》插曲的頭一句“水鄉(xiāng)三月風光好”,總會想到泌湖。

      水鄉(xiāng)泌湖散文

        也是三月,1966年3月13日,星期天。

        爸媽陪我乘汽車到楓橋。在楓橋借了架手拉車。我掙扎著勉強上了車。爸爸拉車,媽媽推。剛下過雨,路況很差,坑坑洼洼,泥濘不堪,沒過多久,我被震得吃不消了,請求下來自己走,從車上爬下,雙腿一個勁地發(fā)顫,沒行幾步,氣喘吁吁,大汗淋漓。爸爸嘆道,這樣下去,何年何月能到?想想也是,只能重新上車。

        爸爸走得很小心,盡可能避開凹凸,可我的關節(jié)太脆弱了,稍稍一碰,痛得我淚水直流,一路上幾乎每秒都有震動,如何忍得住?可忍不住也得忍啊。實在受不了了,只能屢次三番要求下來走,待吃不消了,重新……

        爸媽被我折騰得滿頭大汗。

        15里路,8點到12點許,走了4個多鐘頭?偹愕搅嗣诤

        信用社的王信達叔叔,在公社大院門口翹首以待。

        接下來是吃飯。我哪有胃口?勉強吃了點,直想吐。感覺自己再也站不起來了?晌也荒懿挥矒沃0謰屒寥f苦把我弄到泌湖,要是由著自己垮了,對得起誰?

        飯后稍作寒暄,王叔叔就領著我們?nèi)チ斯缧l(wèi)生院。

        針灸師姓陳,叫陳關正。陳醫(yī)師很謙遜,靜靜地聽著我,然后按了按脈:“試試看吧,有感覺了再說!

        陳醫(yī)師示意我上了木板床,背朝上趴下。脊椎已很彎曲,俯臥根本不能放平身子,拿來兩個枕頭,墊在腹下。

        腰背部被扎了四五針,沒多長時間,好了。

        “起來吧,感覺怎么樣?”陳醫(yī)師說。

        小心翼翼下床。咦,真奇怪,太奇怪了!腳不顫了,關節(jié)不痛了,剛才的疲憊也一掃而光,全身上下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。

        “怎么樣?”爸媽幾乎與陳醫(yī)師異口同聲。

        我如實說出了自己的感覺。

        爸爸顯然不太相信:“你走幾步看看。”

        我輕松走了幾步,與來時路上的感覺簡直天壤之別。

        回頭看陳醫(yī)師,他很平靜:“看樣子有點效果,可以試試。不知你們有什么打算,是今天回去,還是想辦法住下來?”

        我沒說話,爸爸沉吟道:“我們在這里沒有親戚……”

        沒等爸爸說完,一直沒開口的王叔叔說了:“住宿沒問題,今天暫時住我那里,等王書記回來商量一下,公社有空房間!

        “那最好。針后最好別多動,否則散氣,住下來,或許有更好的效果。”

        聽了陳醫(yī)師的話,爸媽很快決定,不能放棄這么好的機會。

        爸媽幾乎沒歇上一會兒就匆忙趕路回城。他們一定累壞了,還有15里泥濘的路等著他們?nèi)プ撸碜咭稽c,可能趕不上汽車。

        爸媽千叮嚀萬囑咐,我一個勁地點頭,什么也說不出來。

        突然感覺非常孤單,又不能表現(xiàn)出來,這么多苦都吃下來了,還怕什么?況且,現(xiàn)在真的`有希望了啊。那前所未有的輕松,帶給我意義明確的憧憬。

        第二天開始,陳醫(yī)師正式給我扎針。他關照我不必去衛(wèi)生院,還是那句話,針后不可多動。他每隔一天都下各大隊巡回,路過公社時,順便為我扎針。

        病情好轉得很快,體質也大大增強了。最有意思的,是胃口大開,吃嘛嘛香。

        膝關節(jié)慢慢伸開,脊椎也日益舒展,感覺像是在一天天長高。

        我在墻上劃了條細線,每天量測,每天都收獲喜悅。我覺得,這回真的能痊愈了。

        然而,也許真的是命。

        陳醫(yī)師受到了沖擊。

        七月初,有人告訴我,衛(wèi)生院開批斗會,斗爭對象是陳醫(yī)師。

        原來,解放前陳醫(yī)師曾在某縣政府當過幾個月代理科長。

        陳醫(yī)師照常為我來打針,一絲不茍。只是,臉色蠟黃。

        終于,陳醫(yī)師給爸爸打了個電話。當時,我就在旁邊,聽得陳醫(yī)師說:“周同志,我的情況你也知道,運動已經(jīng)開始,我是朝不保夕。介眉好得差不多了,是不是接回去,在家慢慢調(diào)養(yǎng)……”

        7月10號,又一個星期天,爸爸來接我,我們沒敢去衛(wèi)生院道別。陳醫(yī)師抽空過來了。沒有太多的閑話,閑話可能惹禍,陳醫(yī)師說的全是醫(yī)囑。

        臨行之際,陳醫(yī)師沒在,公社里的干部都出來送行。

        淚水不爭氣地迸了出來。

        大家都在喊:“介眉,再來哦!”我點著頭,應不出聲來。

        又是,一步三回頭。

        這回是自己步行,且有山路,到櫟江后乘汽車回城。很累,但我畢竟走了12里路。

        沒過多久,我的病又慢慢加劇——這是后話。

        之后許多年,經(jīng);貞浧鹪诿诤臅r日。

        有人說,如果我一直讓陳醫(yī)師治下去,也許我真的就痊愈了。

        也許吧。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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